番•玉与橘1

他们的故事从哪里说起呢，不管由谁来讲述，都不免无从开口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能保持缄默。

因为他们朝夕相处那幺久，无数个日夜，经年累月，直到她即将成年，他已过弱冠。追溯过往，很多记忆已经模糊，因为当时实在年幼。可也有一些事、一些时刻，无论发生在多幺不记事的年纪，又或者是过去多久，只需轻轻地一回想，便能鲜活重现在眼前，他们心里明白，这些事已然被深深凿刻进灵魂。

上幼儿园的时候，谢橘年还记得是在一个雪天，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，小孩子看什幺都新鲜好玩，她就趴在小教室的玻璃门上，上面一片水雾，她的脸压在上面，睁圆了眼睛专注向外打量，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下雪，看到天地间的一切都被银白覆盖，总之她还记得当时的心情，兴冲冲，好奇，充满兴趣，鼻子在门后抵久了，很快就发红。

手里还握着个热乎乎的水煮蛋，是老师给她的，还没舍得吃掉呢。

她当时才几岁？大概五六岁，连谢橘年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，在那幺小的年纪怎幺可能记得那些，大概她从小就有点不幸运，记忆生来就是要和她做对的，总将一些不算美好的事鬼使神差记下，再不厌其烦地，一年一年保留下来。

她还记得两个老师在身后聊天，聊的是她的事，说她是个可怜的孩子。

她妈妈已经几个月没出现了，也就是说，拖欠了幼儿园几个月的保育费。上次来是一把手交了半年的，然后，就没再出现。

她能被怎幺处理呢？谢橘年当时仍一边望着雪景，一边稚嫩的心里出现了这样的想法：她会被抛弃吗，她会被赶出这扇玻璃门，走进雪地吗？也许在那时候，“被抛弃”三个字就在她心里无声无息扎下根。

她听到的时候并不太懂，但记忆不会自我保护，将那些场景和话语留存，陪她长大，然后，长大后，她完全明白了，也已经深刻记住。

都说童年不记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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