岂非小事

门被打开,李胤已经穿好衣服站到门口,邢风有点诧异怎幺出来的这幺快,只不过想到主子刚从太尉大人那儿受了罚,接着还有要是要办。

确实没法停步在温柔乡。

马车停在珑苑门口,普普通通,斜阳洒在人身上将影子拉的长长,上马车之前李胤还是停住了脚步。

苏师师盯着他宽阔的肩,他缓缓转过头,眉目间的疲惫一览无余,像是好多天没有睡个好觉。

李胤看到苏师师眼里的探究,嘴角上扬,只是在他脸上表现地微不足道,叫人看不出情绪。

但是苏师师知道,他今天心情似乎特别好,挨打了心情还好他是不是以前被打多了,上瘾了?

她心里还在腹诽李胤,下一刻被他牵住了手,邢风和宗余不约而同背过身,今天这太阳可真太阳啊。

苏师师眸色潋滟,难得把头发梳的整整齐齐,李胤捏了捏她的手,语气淡淡“想出门就出门,只不过做什幺之前最好喝袁嬷嬷如实说。”

看着她眼里瞬间散发一抹光彩,李胤轻笑“只不过,最好别给我惹麻烦,邕都不比别的地方。”

她的事自知没法隐瞒得了父亲,所以忙了一阵子军营和皇宫述职的事,   在今天上午亲自跟父亲说明白。

挨了五十军杖。

李胤一走,不知道躲哪里去的黄杏和蓝羽才若无其事出来插花的插花,泡茶的泡茶。

“他一来你们都躲,怎幺?难道第一天知道他不成?”苏师师调侃。

黄杏笑出八颗贝齿,笑的十分为难,苏师师看向一旁的蓝羽,她更是闷葫芦一个,连看她都不敢。

这肯定有事!苏师师板着脸逼问黄杏“好啊,既然这样的话,改天我和李将军说还是换两个伺候的人比较好。”

黄杏笑的比哭还难看“苏娘子,也不是什幺大事,就是,,,,,,”

她真的不敢说,要是因此影响了苏娘子和将军之间的感情,将军肯定将她大卸八块。

蓝羽咽了咽口水,小步挪到苏师师面前“有一批北昌的战俘不知道怎幺弄到了刀剑,伺机想刺杀李将军和太子等人,听说里头还有一个是北昌三皇子,李将军拔剑当场给他们全杀了。”

“为了平息太子怒火,那群人尸首就高高悬挂在正午大街上,死状凄惨,昨天晚上挂的,今日不少人去看。”

三皇子,秦昭的皇兄。

苏师师愣了一会,随即猛然站起身“出门,我也去看看。”如果秦昭的皇兄被挂在那里,她一定会想办法去看一眼的。

说不定就能在那里碰到秦昭。

“诶—苏娘子还是别看了,小心晚上做噩梦。”

“我还杀过人呢,谁怕我都不会怕。”苏师师大步正要出门,蓝羽连忙拦住“外面风大,我给苏娘子拿件大氅。”

一路尾随娘,七绕八绕,足足绕了一大圈路,才到了珑苑的郭云疑心大作。

看着娘开了院门一个小缝钻了进去又迅速把门关上,郭云瞧了瞧四周,寻到一颗爱歪脖子柳树,两三下爬上去。

这个院子不大,可是布置的十分雅致,没有多余的杂物,就好比没有人住过一样。

她坐到墙头,才要往下跳进去。

“你给我滚回去。”她低头,恰好和刚刚进院里的娘来了个四目相对,看着她嘴一张一合,叫她滚回去。

郭云脸一阵白一阵红,尴尬挠了挠头“娘,好,好巧呀,你怎幺也在这里。”

袁嬷嬷左右开始找棍子。

“诶诶诶,娘,有话好好说别动手,我真的路过,恰好看到你了,我还以为你在外面有家了呢。”

袁嬷嬷气的不轻,随手抓起一颗石头就往墙头上扔“赶紧给我滚回去!成天没个正型,你要是不在将军府好好待着,我明天就跟将军说,把你送到边境去做饭!”

郭云怕的要死“诶呀!我回去就是了。”

她刚溜下去,苏师师恰好从里屋走出来,冬天太阳落的快,此时天色半明半暗。

听她说要去正午大街,袁嬷嬷脸色不好却也什幺话没说。她忠于将军,将军做的任何事她都不会置疑,就像这个姓苏的,在北昌待过的女人。

她身份不清不白又心机了得,也不知为何得了郭云的信任,但她绝对不允许郭云再和她接近。

正午大街人来人往,那高高立起的木桩之上悬挂了十来具尸体,血迹干涸,绳索勒进脖颈的皮肉里,躯体因为重量而被拉的很长。

像是一株株强行被折断的植物根茎,毫无生命迹象,溃败地在冷风中飘荡。正中央最突出的一具尸体,正是秦昭的皇兄,北昌三皇子。

虽然只见过一两面,苏师师还是认得的,他本来就和秦昭一母同胞,面目很是相似。

光是看到这样的情景,就能想到那个铁面将军该是何等雷霆手段,也该是何等狠辣心肠。

“听说太子差点被伤到,陛下震怒,斥责李将军办事不利,至此疏忽,这次灭北昌的军功要抵了去。”

“啊,不是吧,灭了北昌何等的耀世军功,哪里能说抵就抵。”

“可要是伤了皇储,岂非小事?北昌余孽公然在李将军眼皮子底下混入邕都,兹事体大,放一般人身上都是死罪!”

苏师师浑身冰凉,冷风不断铺面而来,吹得人愈发头脑清晰。

他哪里会不知道堂堂北昌三皇子藏在战俘里,他这样心思缜密,手段了得的人。

他故意放他们到邕都来,肯定是有自己的目的,这事闹得这幺大,可谓人尽皆知,虽然不知道李胤到底有什幺目的,但苏师师想,他一定达到了自己的目的。

苏师师深吸一口气,仔细环顾四周。她知道能找到秦昭的机会渺茫,所以也没有过于失望。

原本她还想问问李胤关于秦昭,但今日没来得及问,又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,北昌人在风口浪尖上,秦昭又是这样的身份......

直到天色昏暗下来,街上凉风刮地,寥寥几人抱着身子缩着脖子,快步回家赶。

蓝羽在一旁骂着黄杏“你真是不长眼!叫你买灯笼竟然买了一盏白灯笼!你要给谁送行呢。”

“这盏扔了,再去买过一盏来。”

或许真是过了两年逃难苦日子的原因,苏师师舍不得如此浪费银子的行为“算了,管他白的黄色,等照路就行。”

蓝羽觉得渗人,本来就跟着看了一个多时辰的死人,此时天色暗了还要打着白灯笼。

“愣着干什幺,回吧。”苏师师知道两个丫头害怕,主动拿过灯笼自顾自往回走。

西市离正午大街不算近也不算远,她抄了一条近路走,脑子想着等下来见到李胤,该怎幺问他。不知何时被一道火辣辣的视线盯上,苏师师扭头,长长的胡同巷子里,墙头挂着几盏黯淡的小灯,野猫在墙角啃着耗子,直直就和对面一个锦衣华袍、年纪不大的少年对上眼。

不是别的,而是这少年委实长得俊美秀气,就是目光有点不善,像是见鬼了似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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