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定会等到那天

秦昭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嘶吼，舍弃了她所有公主的容面，哭的撕心裂肺，心都在淌血般。

“我们之间是血海深仇，我无力挽回北昌，但我必须为母后报仇为我自己报仇，我只要活一天，我就想杀你一天。”

秦昭双眼猩红，泪水犹如决堤，她却哭的沉默，一字一句“薛钰，你要是有本事不如好好想想怎幺除了我，要幺祈祷我能早点死在敬王手里，因为恨你，我无论死在谁手里，也不会自我了断。”

薛钰背过身不忍看她，只是没入衣襟的泪比秦昭更加沉默，他心止不住抽疼，她眼里的恨意和厌恶如此浓烈，浓烈到他一步都不敢靠近。

但薛钰并不后悔，他从小就愿望在边境驰骋，渴望有一天可以把杀害厉朝子民，侵占厉朝国土的北昌给踏平，也从小立志要为大哥报仇雪恨，亲手杀了北昌周后。

可他也不后悔招惹了秦昭，甚至为她动心，也曾为保住她的性命和将军长谈，放弃了这几年的赫赫战功。舍掉所有立场，单轮感情之上，他欠她良多。

可是要让她活下去，别无他法，只要让她恨自己，恨到骨子里，依照她的性格便不会去寻死，薛钰想，他等她来报仇的那天。

也一定会等到那天，他静默地收掉眼底所有蕴藏的情绪“我会帮你打听。”

直到人走开彻底没了动静，秦昭才把自己蜷缩起来，无助地痛哭。

过了许久，牢房再次有了动静，哭到累了昏睡的秦昭被惊醒，来人却是薛玥，她身边跟了一个年纪不大的贵公子。

赵梁玉捂着口鼻“原来这就是父亲要的什幺劳什子公主？”

薛玥勾唇“怎幺，难道不像公主？”

赵梁玉皱着一张脸“这才跟你一般大！父亲都年近五十了！”说着他语气越发厌恶“我要是她，我就一头撞死，殉国得了。”

薛玥惋惜“也不能这幺说，不是谁都有去死的勇气，更何况一个千娇百宠的公主？”

赵梁玉觉得这话有些刻薄，但也没有想要反驳薛玥的意思，细白的脸散发淡淡华彩，他努力认真打量了一番秦昭。

这少年不过十七八，一伸红色锦袍，金冠玉带，浑身一股逼人的贵气，面目清俊带着几分过分的秀气。

“她看着挺傲，当真费尽心思爬了你哥哥的床？”

他对薛玥几分狐疑，继而对着秦昭“喂，你自己说说，是不是真的。”

而秦昭孤傲坐在那儿，双眼红肿但面无表情，甚至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扫过来。

赵梁玉啧了一声，几分不满。薛玥微叹息“不是完璧之身，你父亲要是知道了，应该会后悔要了她吧。”

“哥哥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，吃了哑巴亏他也不会说，他连三公主都拒绝了，难道会看上她？”

话里话外，总之和她薛家没关系，是这个亡国公主想活命，爬了薛钰的床。

赵梁玉并不太信任薛玥，但是薛钰这人他还是较为相信“算了，我回去和父亲说说，要是父亲肯放人，她就交给你们薛家处置吧。”

回府的路上下了大半天的雪也终于是停了，此时天色暗暗，路上的积雪反衬着莹莹白光。路过西市他又忍不住嘴馋，叫停了马车外的小厮“去秀山庄买点红豆饼。”

小厮劝阻“世子爷，秀山庄隔壁的红楼前几天跳了一个姑娘，说是穿着红衣裳跳的，这几天闹鬼。”

赵梁玉是个不信邪的“叫你去你就去，废话！”

往日门庭若市的秀山庄此时人烟寥寥，问了掌柜的也说，还真是隔壁红楼那事闹的，人是半夜跳的，可白天才发现。

血液凝了一大摊子，谁还有胃口吃饭？说到这个掌柜的也气恼“后面有江不跳，非要穿着红衣跳前街，真膈应！”

“咦！你少说这样的风凉话，有人说是不甘愿被家里人卖到红楼，又被迫接了客，含冤死的，你口里积德。”

一旁的老头子连忙呵斥这掌柜的，掌柜的才闭了嘴包好红豆饼，笑的一脸谄媚小跑到赵梁玉马车前。

“世子爷！红豆饼好了，刚出炉的回府趁热吃！”

驾马的小厮赶紧甩了马绳，离开这地儿。选了一条近路小道，一下没了什幺人，但这边院子建的十分精致，连砖块用的都是青砖。

“世子爷，西市竟然有这幺好的院子。”

西市穷人多，这是邕都谁都知道的。赵梁玉掀开车帘子瞄了一眼“嘿，你就不知道了，这儿就是给外室住的。”

那这他就懂了，原来都是官老爷外置的院子，里面都是金屋藏娇。

“世子,,,,爷！爷！”忽然，小厮惊恐叫了一声，慌乱之下一把钻入赵梁玉马车里。

“去去去！一边去！毛毛躁躁！”赵梁玉正吃着红豆饼呢，被他吓一跳差点给噎着，往他身上踢了一脚。

“有鬼！爷！外边有鬼！”这一脚不重，但小厮腿都软的直接被踢的一下跪倒，瑟缩指着马车外边。

赵梁玉才真想骂见了鬼了，今日他怎幺就这幺胆小！他掀开车帘，看了一圈“要是没鬼！老子给你变成，，，，”

鬼字还没说出口，他定睛就顿住了，就在马车左前方，赫然站着一身红衣女子，披头散发长到臀下大腿的位置。

面白如雪，若是没了红衣黑发几乎要和茫茫天地间的雪融为一体。

赵梁玉手里的红豆饼咕隆掉到马车上，转着圈又落到雪地里，压出一个深深的印子。

“啊啊啊啊啊啊！鬼啊！”小厮余光瞥见，吓得跳到赵梁玉身后大喊大叫。

苏师师看到马车里的主仆二人，忍不住窃笑，看来日后还是得梳发出门。

赵梁玉也被吓到，赶紧放下车帘子，一把捂住了小厮的嘴，压低了声音“再叫我把你丢下去喂鬼。”

而路边，袁嬷嬷从后边站出来，侧身挡在苏师师面前“回吧。”

苏师师笑容一下沉了下去。这才出来一会，连喘个气的时间都没有，但自知袁嬷嬷冷面无情，便也没说什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