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33)战遗

“凌嘉平副团长!”

熟悉的声音从后方响起,语调间夹杂着并无恶意的调侃。

凌嘉平没理会,径直朝前走。

可傅襄却急了。

他拦住他,说什幺也不让步。

“老凌,我错了!我错了!行了吧!”

凌嘉平又不是什幺小心眼的人,一个称呼而已。

“没生你气,我只是急着去找领导报到。”

“哦。”

夏天本就容易出汗,傅襄刚训练完,还总是挨着凌嘉平走路。他被熏得受不了,直白开口:“你去洗个澡行吗?”

“干啥呀?”

“有味。”

他嗅了嗅自己的身体:“没有啊。”

凌嘉平无语极了:“怎幺一点也不讲究?”

“唉不是。我咋感觉你这次休假回来...整个人都变了呢?”

“哪变了。”

傅襄走到凌嘉平前头,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。

“感觉。”

“感觉什幺?”

“哎呀你不懂,就是感觉。”

凌嘉平被说得云里雾里,眼看办公楼近在眼前,也不敢再耽误时间。

“行了,我先去报到,晚点见。”

“好嘞!”

临近午休,大楼里静悄悄的。他在仪容镜前站定,重新调整了下着装细节。

那股躁意环绕着他,久久挥之不去。

“啧。”

凌嘉平敲门三下,期间又深呼吸了好几次,表情更是愈发凝重。

“进——”

“政委。”

“回来啦?”

座椅上的男人并未起身,不过是懒懒的擡眼看他。

“这次休假,感觉怎幺样?”

“疆城是个好地方。风景好,日照足,连空气都是新鲜的。”

“哦。”男人点了点头,若有所思。“你还是那幺喜欢疆城啊,我还以为你会对边疆那地方过敏。”

“您说笑了。”

几十平的办公室,此刻更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。

凌嘉平在那些老家伙们的眼里,就跟水鬼似的。

谁知道他会被组织擡举到一个什幺样的高度,再赶一些人下台。所以,只能趁他还年轻,羽翼未丰时予以打压。

毕竟凌嘉平的人脉网还没来得及组建,就连唯一的靠山也去世了。而他提前结束休假的行为在他们眼里,则更像挑衅,就好比年轻雄狮向在向老狮王发起挑战。

他才25岁,却达到了他们40岁,乃至45岁才能达到的高度,自然是不得不防。

“行了,何医生还在等你。”

他从抽屉里拿了张表格出来,随意扔在桌上。

这当然是羞辱,可凌嘉平却只能服从。

他不能有丝毫抵触情绪,更不能被抓到错。

谁让对方军衔比他高,职位也比他高!

“是,政委。那我就先去了。”

“慢着。”

他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,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的压迫感。

“小凌啊,组织对你还是很上心的。”

“领导特批你可以随意进出部队,只要给我,或者你们宁团长打个报告就好。”

“是。”凌嘉平强压下内心的厌恶,朝他鞠了一躬。“麻烦组织,也劳烦您费心了。”

见他挥手逐客,凌嘉平拿上单子,头也不回的往外走。

心理咨询室内,何渺早已等候多时。

“凌团长。”他给他倒了杯水,“您最近感觉怎幺样?”

“还会做噩梦幺?”

凌嘉平点头回应:“偶尔,已经没有之前频繁了。”

“而且...我有逐渐减少药量。”

那片红色的,尸横遍野的血海,是凌嘉平心中久久挥之不去的梦魇。哪怕离开战场,吃药调理多时,战争后遗症也依旧无法痊愈。

只是...

“哦?那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。”

“听说您去了疆城修养...看来,疆城真是个不错的地方。”

凌嘉平双腿岔开,背靠在沙发上,吐出一口长长的气。

“其实...”

“和那地方没关系。”

何渺眉头微皱:“嗯?”

“我恋爱了。”

他愣了一会,又突然反应过来:“哦...哦!恭喜,恭喜您啊,凌团长。”

“哈哈,其实我是想问...和这个有没有关系?”

“我有个问题想问您。”

“你说吧。”

“您的症状,是在恋爱后好转的吗?”

“是。”

“那幺,最近梦魇的频率大概在多久一次呢?”

凌嘉平若有所思:“一周...或是三、五天左右。”

“确实是好多了。”

“那幺,老样子。心理评估表格,请您再做一张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他填的很快,结果一切正常。

“是不是好多了?”

“喏,没问题就签字吧。还是老规矩,交给政委。”

何渺接过表格,迟迟没有动笔。

“凌团长,有件事,我必须要和您说。”

“在心理学中,救赎和深渊,是相对的。”

“您因为恋爱而淡化了这段痛苦的记忆,我是怕有一天,您也会因为...”

他的声音被凌嘉平打断:“不会的。”

那双眼睛里夹杂着太多情绪,坚定、焦虑、一点点急促和不容置疑。

“我们不会分开。”

“永远不会。”

房间内静了一瞬,唯有纸笔接触声沙沙作响。

“看来,您是英雄难过美人关。”

“或许吧。”凌嘉平倒坦然。

“别的我就不多说了,只一点...药,您一定要定时、定量的吃,切不可随意停药,或者漏服。”

凌嘉平点了点头,留给何渺一个落寞的背影:“谢了。”

“早些休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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